内地首批海外安全官接受以色列教官培训
2013-12-10 15:13:32   来源:凤凰周刊   评论:0 点击:

导读:4月底,北京顺义郊区的一栋大楼前。门开了,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走出来,仔细察看后,确定四周无异常,对着领上的对讲机话筒小声说:“可以出来了。”

英语培训。(图片均由李光敏摄影)

4月底,北京顺义郊区的一栋大楼前。门开了,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走出来,仔细察看后,确定四周无异常,对着领上的对讲机话筒小声说:“可以出来了。”

门再次打开,一个人在另外三人的护送下走了出来。护送者中一人先走到门口早已等候着的车前,眼光迅速扫遍周围,确定无异常后在车头处站定。突然,不知从哪里冲出一个人来,手持尖刀,径直冲向被保护者?

不用怕——那把刀根本伤不了人,它是橡胶做的。这是北京某公司海外安全官培训中的一个模拟情节——要人保护。护送者和被护送者乃至袭击者,都由学员扮演,3名来自以色列的教官当场点评学员们的表现,再反复练习,直到学员们形成一种类似本能的反应。

练习过程中,学员们不断向教官阿帝(Adi Talmor)——以色列前国防军伞兵提问,设想各种可能面临的状况,求解应对方法。阿帝在华有过多年反恐培训经验。他说:“关于海外安保,很多人觉得派一些人穿黑衣服、戴墨镜站在那里或者跟着,就够了。但墨镜吓不倒恐怖分子,你需要很多方面的知识。”

阿帝拒绝将这些学员定义为未来的海外保镖,而更强调他们“安全官”的角色。两个月后,他们培训的这一批共130名学员将陆续派往海外,在中资企业的海外分部从事安全顾问工作。阿帝说:“他们将是中国首批接受过专业培训的海外安全官。”

特种兵出身,以色列标准

这些学员主要来自海军陆战队、雪豹突击队、新疆的特勤队,在退役前均经过严格挑选,退役后来到北京,去年10月份开始接受培训。事实上,他们中不少人都有过保护要人的真实经历,但过往经验帮不上他们多少忙。因为他们在国内保护要人时,事前准备工作已非常到位,比如“基本上都已清过场”,“很多看上去像群众的人其实是专业人员”,所以一般都不会遇到复杂情况。

要人保护只是所有培训科目中很小的一部分。其他课程还包括:以色列自卫术、惯有手法与反监视、车队安保、急救、进攻流程、安全操作平台、职业杀手刺杀分析、地形分析以及安保人力运营和管理等,此外,还有英语课程。

格斗能力是必备的,体能的训练必不可少,也包括一些战术训练,比如如何放倒一个迎面或者背面对你发动袭击的人,如何搜身,如何穿越逆流的人群到达救援地。有多年部队训练的底子,学员们学起来很快,需要的,只是反复练习。

更重要也是更难的,还在于分析和应对能力的培训。“人是很复杂的,包括人的心理甚至外在的整个社会。” 阿帝说:“安全官需要有能力观察复杂的环境,经过分析后,再简单地呈现给没有专业知识的人,并且随时关注所处环境的变化并对风险作出评估,在业主能力范围之内,对安全措施提供一些整改的建议,并协助处理突发情况。”

“一些细节的变化会产生怎样的风险,是非专业的人做不到的。”他的中国搭档老杨向记者举例说。一个基地要准备一些避难室,要做防弹处理,防什么弹?防直射火力还是曲射火力?安全官都要提供指导。“这类对复杂环境的分析和安全计划的制订,是培训的重点,也是学员们的部队经历中所没有的。”老杨说道。

包括阿帝在内,这次培训一共请了4名以色列教官。他们多有在以色列反恐部门工作的经历,也对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安全官培训多有了解,实践与理论兼备。阿帝相信,目前中国还没有公司能够提供这样专业的培训。

“中国企业有陆续派一些内部保安去海外,去伊拉克、阿富汗的都有,也都是退伍军人,但是效果很糟糕。他们没有经过专业培训,要么很多技能生疏了,要么对外面的情况两眼一抹黑,”老杨说,很多人自称是特种兵退役,这没有任何意义,“特种部队都是攻击型的,这些人但任安保时,站在岗位上,盯着大门口,和普通站岗的警卫没任何区别。”

一位曾在特种部队服役多年的领导现场观看了阿帝的培训之后,感叹他们对细节考虑之周到:“他们确实厉害,以色列标准就是国际标准。”

“你需要认识你的环境,认识你的敌人,敌人有什么能力,你可能遇到什么样的攻击,你可以用什么措施来保护你要保护的人。这都需要做方案,对他们来说,需要一个过程。”阿帝说,他们的培训还包括与当地的军队、警察如何沟通,如何管理当地的保安队等。

以劳务之名外派,兼具双重身份

2008年10月,9名中国石油工人在苏丹被绑架,在苏丹政府营救过程中,仅4名逃脱,其余5名均被绑架者杀害。这9名员工均为中石油在苏丹项目的员工。自那以后,中石油加强了对外派员工的反恐培训,并规定:未获得反恐培训结业证明的员工,不能外派。

阿帝认为,相比一些私企,中石油这样的大型国企在海外安全保障方面做得很出色。中国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公司总工程师陈曙东介绍,中石油在苏丹的营地都有安保人员,一种类似于国内的保安,有看大门的,也有贴身保护的;一种类似于警察,在作业点周围进行保护。“在一些风险高的地方出行,军队要随时跟着,至少得三五人。因为按照合同,社会治安是政府的责任。”

在海外,安保因涉及一国主权而显得特别敏感。伊拉克的情况比较特殊,在美军军事占领期间,很多美国安保公司得以在当地提供价格高昂的安保服务。有专业人士称,“这些安全承包商最早用于保卫美军的物资和能源,但有很严格的限制,比如什么情况下可以开火、什么情况下不能开火等,都有很详细的规定。伊拉克重建时,这些公司最开始是给一些NGO、新闻媒体提供保卫,后来逐渐发展到给企业等提供保卫。”但据了解,美军撤出后,伊拉克也在逐渐削减国外的安保公司,目前只保留了3家,最后可能完全取消掉。

由于宗教文化、社会生活习惯等方面的差异,中资公司的海外人员与当地安保的沟通经常出问题。中海油一位在伊拉克的员工告诉记者,中方人员出行必须要有安保人员陪同,当地安保人员有时因为天气热、怕累,就不愿意随行提供保护,经常导致作业延误。

从沟通层面讲,如果能从国内雇用安保人员派往海外,将免去很多麻烦。阿帝也认为,除沟通更方便,更多的信赖和更低的成本,都将使中国人在海外的安全慢慢掌握在中国安保公司手里。但这在目前看来还有很大难度。“因为安保问题是一个国家的责任。所在国政府也担心你雇的人是不是间谍,是否来自敌对阵营。”陈曙东说,“中石油在苏丹的合资公司有一个专门负责安全的部门,负责公司的安保及与当地军、警的协调,这个部门从经理到雇员都是当地人,并通过当地政府雇用。”

中国安保企业试图在海外安保中分一杯羹,这种想法由来已久,但始终未能成为现实。2010年10月,山东华威保安集团在北京开设“海外服务中心”,至今一年多了,他们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仍谨慎表示, “筹备尚未成型”。

目前该中心有五六十人正在接受培训,都是特种部队的退伍军人。培训内容除了体能外,还包括当地国的法律法规等。华威正筹备今年6月联合商务部召开研讨会,以期推动完善中国安保人员派出机制。“我们此前也有派出去的,但都是以劳务人员的名义出去。”公司有关人员坦承,“万一出现绑架、冲突等问题怎么处理,我们自己还没有相关的规定。现在都是按照当地国的法律法规来处理问题。”

在派出机制尚不完善的情况下,阿帝等培训的这批海外安全官,也只能以劳务人员的名义派出。他们将有双重身份——既受雇于自己在国内的保安公司,同时又是中资企业派往海外的劳务人员。

海外安全官供不应求

阿帝是迄今为止,唯一一位获得以色列国防部授权从事在华安全咨询服务的反恐专家。2007年,他和一位中国朋友合作开办卡麦尔(北京)安全防范有限公司,主要给一些企业提供反恐培训。

去年,一家刚成立的“大公司”(应受访者要求,不便透露公司名称)主动找到他,寻求合作。阿帝和他的几个伙伴集体进入该“大公司”的安保培训部门,其中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安全官培训。这家公司多位高管具有公安系统背景,在学员选拔和培训后的人员派遣方面有诸多优势。“今年冬天之前,海外安全官就不够用了。这百余名学员到时还不够几个大型央企分的。”一位工作人员称,“他们既可以胜任安全经理,关键时刻又能出手,在需要的时候,也能给一些领导和要人提供护卫。”

近年来,中国劳务人员在海外受袭击的事件频发,某种程度上与海外的中资公司不重视安保有关。有业内人士这样总结一些私营公司在非洲的风险应对模式:“第一年建设,第二年回收本钱,第三年挣点钱,第四年就看老天爷了;如果给眼,多平安一年,就多挣一年钱;如果是战乱,所有东西都不要了,卷铺盖回家。”因此,低投入、快速回报成为大部分私营资源型企业风险管控的唯一方法。

按理,中国人的海外安全应由外交部领事保护中心负责。但当前高风险的地方多是小国,使领馆人员十分有限,当真正出事时,领保中心很难起到有效作用。同样,海外的企业照理也归商务部管,但没有强制约束力,导致一些企业在海外安保方面的投入少得可怜。

2010年,商务部会同外交部、公安部等7个部门,颁布《境外中资企业机构和人员安全管理规定》,明确规定:“对于因安全教育、风险防范和应急处置等方面存在明显疏漏而发生安全事件的企业,相关部门要依法给予处罚并追究有关领导和人员的责任。”

“把安全指标变成一个硬指标,纳入对企业领导的考核体系。对大型企业的领导来讲,政治压力很大,所以才有了重视,”阿帝的中国搭档老杨说,海外安保说不上什么政策壁垒,这份文件未涉及明确的政策支持,但其作用已足够。“中国的事情,有红头文件就足够了。”

来自外交部领保中心的数据显示,中国在海外的企业,不算离岸的,有1.8万家,每年出去的劳务人员有80万,中国在海外承包的项目有4000多,境外资产达1.5万亿美元。同样来自领保中心的数据称,中国人在海外风险来源,仅30%是安全风险,如恐怖袭击等,另外70%是公共危机风险,包括劳资纠纷引起的冲突、骚乱等。但当前的海外安全培训,大多只针对安全风险。“很多企业的需求是100%,我们能提供的只是30%,这也是我们这行面临的困境。”老杨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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